理发
2019-11-28 20:58:44
我是天落鸟
拣发亭移昼,临风手独搔。
愁添丝几缕,老怯鬓双毛。
自叹头颅薄,空怀胆气豪。
年华莫相逼,疏栉已细缫。
宋 袁说友
头发其实不怎么长,要是在上海或者天津肯定要推迟些日子,上海理一次二十,天津是十五。一定要性价比相符才行,要不会感到吃亏。三十岁以前,我喜欢留长发,因为我还有梦想在头顶上飞扬。三十岁以后,都是平头了。因为我知道,无论怎么样的发型,都改变不了脸上的格局了。
还是去去哑巴的如意理发馆吧,相比三里那几家所谓的美发造型,我还是喜欢哑巴给我推头。倒不是因为哑巴理一个平头八块,三里要十块。根本的原因是哑巴理发清净,他不问这问那。
他不会打听我从哪里回来的,挣了多少钱。为什么在上海干的好好的,冷不丁去天津了。更不会问,怎么就去养鸽子了。这样也省的我语重心长的解释了,也不用把赛鸽世锦赛的来龙去脉解释一遍,更不用把中鸽协举起来,遮挡一下自己懦弱的眼神。
哑巴的理发馆在魏湾老街上,不大的门脸,一年八百块的租金。没有运河滋润的魏湾,仿佛断了汩汩流淌血管的壮汉,没有半点活力和风采。又好比俏丽的佳人,年近半百,成了一位老妪。曲折的街道寻不到一星半点昔日繁华的痕迹了。
哑巴看到我很高兴,咿咿呀呀的和我比划。我也和他比划,当然我不懂手语,所以和哑巴聊得很开心,我俩都笑的那么灿烂。
洗剪吹一套下来,哑巴的手艺又精进了很多。理的平头板正而又利索,一点毛病都没有。只是镜子中我的容貌,真是糟践哑巴的手艺了。从小就想靠脸吃饭,可是长的越来越不给力,只能死心塌地的靠手刨食了。又没有手艺和特长,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不成想粮食就是不涨钱,自己家的地连同租的别人家的地,十八亩地的收成,还是不够孩子上学的开销。他乡没有我的灵魂,故乡无法安放我的肉身,一贯自我标榜的我,背起行囊,远走他乡,离开了家。其实说行囊好听点,就是一个洗的干干净净的尿素袋子。
已经混到这步田地了,我还是那么的虚伪,咬文嚼字的诠释无奈而又无语的日子。
慢悠悠的骑行还可以,稍微加速这破洋车子就掉链子,连着掉了两次,弄的我纤纤玉指上都是油。算了推着走吧,好久没有这样坦然的行走了。每每都是着急忙慌的,这次有充分的理由,行走在冬日鲁西北广袤苍茫的大地上。
小河里竟然有水,枯黄的芦花因为水的缘故,有了些诗情画意。花喜鹊和灰喜鹊,叽叽喳喳的不知商讨着什么。看见我走近了,哄的飞散开来。有风吹过来,已经颇有冬天的意境了,虽然麦苗绿油油的,虽然阳光也暖暖的,肃杀的冬已经在不远的地方蓄势待发了。
远远的看自己家的轮廓,散发出来的温暖气息,依旧召唤着我悸动的心。只不过院子上空,没有了盘旋飞翔的鸽子。可是我分明知道,在家待不了多久,我们村人均早就小康了,我不能成天哭穷吧,人家汽车都换好几代了,我洋车子还掉链子,亏得我走的偏僻,万一被敌对势力拍了去,弄到网上,这怎么得了。
几年前我就预言过,我终究会离开家,离开我的鸽子。当然也会离开那些鸽友,没有了鸽子,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