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后的我和妻子
2005-11-01 14:54:57
2005-10-29 0:16:19 小雨 星期 六 五十年后的我和妻子 作者:重庆鸽迷 五十年后,我和老婆都白发苍苍,走路巍巍颤颤。平时躺在年青时在主城买的那套电梯公寓楼顶,昏花的老眼望着遥远蓝天,悠闲的白云;偶尔能隐约听到空中传来的阵阵鸽哨,勾起我对往昔的怀恋;带上老花镜,能看见天空中模糊飞翔的鸽群,象幼年时观赏小溪里群游的小蝌蚪,象艺术家正待演奏曲谱上游动的音符。 看着旁边断墙残垣的鸽棚,是我退休那年建的,好几年都没养鸽子了,因为我老得实在没有照顾鸽子的能力,不得不放弃生平唯一的爱好。日复一日,历经风吹雨打,没有了以前的繁荣与喧嚣,就象失去血肉的阿特兰狄斯,永远沉寂在黑暗和冰冷的海底;也象曾经美丽的楼兰,不俞地历经过去的荣辱风雨,最终被无情的岁月吞噬,静静地躺在沙漠一隅,没有黯然,没有忧伤。 妻子来到楼顶,爬那十二步梯子累得她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仿佛刚跑完马拉松。她年青时很美丽。现在牙齿都掉完了,说话嘴巴象个气鼓鱼,一张一吸的;满脸沟鸿,使人联想起大寨的层层梯田;满头银丝很容易让人把她当成隐居的白毛女。她一辈子见了我就絮絮叨叨,年轻时我很厌烦这张嘴,所以老是给对她说:关掉你的复读机,我的老袋快进水了;现在不一样,只要听到我说:停止你的破风箱,我的世界立马鸦雀无声。既而看到她眼里的失落,还有被奚落的自尊。 妻子举步为艰来到我身边,紧挨我坐下,看着漫天如血的残阳,我们就这样相依相偎,直到红红的太阳消失在都市的高楼大厦间。我拉着她枯竹般布满老年斑的手,深情回眸,余辉影在她红红的脸上,象一张被霜打红的枫叶,鹤发童颜,楚楚动人。手情不自禁攒得更紧,直到那一刻,才明白:纵然寻你千百度,伊人在晚霞落日里,在相互走过的搀扶中,在无悔奉献青春流逝的歌里。 我把妻子搂在怀里,简直就是两条掉毛的老狗,在席席的晚风中恹恹欲睡。往事象海市蜃楼般浮现在我们眼前:花前足迹,月下浪漫;家的温馨,杂事烦琐;嬉笑打闹,唇齿磕碰。生活五味遍尝。妻子靠在我肌肉严重萎缩的胸膛上,追寻过去的足迹,我的体味是否还是那么芬芳......多想再倾听她喋喋不休的话语,她说已经没有灵感再为我谱写那些动人的老歌。于是,我只有生活在缓慢.黑白无声的图象里。 不知不觉,天空繁星密布,地上华灯初上。灯火还是如同昨夜辉煌,星星亘古不变由来的明亮,只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和妻子在高楼顶端,不厌其烦地浏览这美丽的人间天堂,对望的目光中,有几多迷惘,几多感怀,几多无赖,几多沧桑。 流星!妻子慢条斯理用“一望无牙”的嘴喊了一句。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见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夜空。应该是两颗呀?我自言自语的说。老东西,明明是一颗呀!妻子毫不示弱的申辩。为这样的争论,我们以前不知道吵了多少回。我把妻子往怀里紧紧地搂了搂,固执而坚决地说:是两颗。她没有力争,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让步。再看她,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我撩起衣角,轻轻为她擦去浑浊的泪花,也用袖子拭了拭自己的眼角。然后,费力的扶起妻子,慢慢地向楼下遥远的家里走去...... 这时,解放碑的钟声敲响了,和孩提时代听到的一模一样,声音依然辉煌雄浑。此刻好象天国的钟声,在召唤夜色中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