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野鸽子
2006-04-03 8:42:45
在雾蒙蒙的雨季,一群鸽于突然飞临我的天空,让我一阵感动。它们穿透重雾在我的眼前久久盘旋,不肯离去。我眼前翠绿的山坡开始向远处延伸。那群曾经慰籍我心灵的野鸽于,那群像洁白的爱情一样的野鸽于,此刻还会在阿尔金山的天空飞翔?我想即使它们完全消失了,也会在阿尔金山的记忆中留下深深的印痕。
那时,我常年呆在阿尔金山北麓的红柳河边,与野鸽子的“居所”仅隔一条窄窄的红柳河。我常常走出屋子,在附近的山坡上驻足。坡上冰草正绿,在风中高挑着长长的穗子;石莲花紧贴在绿色的地面上,像是姑娘盛装上的彩色扣子。一股潺潺流动的泉水,在山坡正中流下,水声如悦耳的音乐,百听不厌。泉边长着一簇茂盛的大黄,像是山草中挺立的汉子,扬起硕大的叶子,默默地守在身边.那时,我常在这块山坡上陷入沉思。我的头脑里不会留下景物以外的东西.我天天行走在大山之间,注意到的只是有限的几座山头,几块草地、几眼泉水、几种动物,我不可能对完整的阿尔金山,甚至更远一点的山谷有什么直观的印象。但我能感觉到阿尔金山无处不在的气息。每天,当我从单调的慢镜头一般的生活节奏中解脱出来,将身体放在床上,头一歪,阿尔金山主峰带着庄重的“雪帽”向我逼视着,我猛然从浑浑噩噩中惊醒,翻身坐起,在日记下这天的生活。我常感到阿尔金山莫大的忧伤和孤独,在它的逼视中.我长时间地沉默不语.在这巨大的寂静吞噬下,人的思维也只剩下沉默,甚至停顿。我虽然能够沉醉于山坡上那些优美的景物之中,但孤独的钟声一旦响起.我就像一位孤零零的流浪人,寥落、失意,远离人群。那种失落者的形象常常袭击我,留存在脑中的美景顿时荡然无存。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注意到那群野鸽子.鸽子从一面断崖上起飞,在高高的天空中飞翔。它们或越过高高的山头,或冲向深深的河谷,毫不疲倦,飞翔的节奏一点儿也不零乱,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样。鸽于似平并不悲观,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忍.它们在天空中一飞就是几个小时,有时它们会在洒满阳光的山坡上盘旋.尔后缓缓落下。在绿色的山坡上.它们轻轻地蹦跳,啄食山坡上的草籽,或在咕咕呜叫的泉速饮水。它们的翅膀柔软、目光柔和.在绿色的大背景下,它们真像是一群美丽的天使。
有一天,大雨之后我从矿点上往回走.大雾弥漫的山路上只有我一人。雨后的山风很凛厉,让人冷得直打哆嗦。我在泥泞的山路上行走,四周空寂,只有一团又一团的雾气在山谷中升腾.我孤苦伶仃的样子,连我自己都可怜起自己来了。这单调的山路、单调的工作,何时才能有个头!我甚至都有了逃跑的念头,心情一如阴沉不散的天空一样.突然,“咕咕”的鸣叫从天空中传来。那群野鸽子从远远的天空向我飞来,柔软的翅膀穿进重重雾气,清趟的鸣叫不断。那样一群可爱的野鸽子,突然飞临,就像是专为我飞翔的一样。它们在我的头顶盘旋,灵活地翻着斤头,激越欢快的叫声让人振奋。我灰暗的心情一下于闪亮了。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漫长的雨季里,甚至在数年的阿尔金山的生活经历中,那群野鸽子给了我心灵的慰藉。我在平庸中没有消沉,完全是由于天空中有一群充满活力,自由博击的野鸽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