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港—美国 军鸽通讯兵的回忆        今年正值二次世界大战60周年，在报章杂志上，常可以看到一些与战争有关的事，狄斯耐公司也将发行一部名为“勇敢的战士”的卡通影片，描写军鸽的爱与勇气以及对国家的贡献，在养鸽并不普遍的美国，鸽子能够登上狄斯耐影片的主角，相当难得，著名的鸽子杂志“赛鸽文摘”也不例外，已经连载了几期，由已退休的美国陆军中校杰罗明．伯拉特所写的与军鸽有关的故事，东尼也凑凑热闹，将其整理，与大家共赏。 1941年12月7日，天气暖和，我趁机为我的家禽养殖池，做最后的防冻工程，突然间屋内起了一阵骚动，比尔冲出屋外，对我大叫：「日本偷袭珍珠港。」比尔是我的合夥人，我们一起在威斯康辛州的拉克罗西镇，经营名为“高点”的休闲农场。「将会被送往战场」是我对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反应，不过并没有太大的震憾，因为我的年龄已经超过30岁，徵兵是按照年龄的大小来决定，在我的前面，有一大堆年青小夥子挡著，况且我是地区教育委员会的成员，徵兵局或许会放我一马，唯一对我不利的是，我的职业被归在农业类，这类人员是兵员的主要来源。 从小时候开始，二个曾经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养鸽前辈罗伊与雷门，总是告诉我，他们在信鸽通讯部队的经验，故事扣人心弦，所以我想，如果我真的需要上战场，我何不选择鸽子通讯部队。 根据徵兵局士官的说法，如果我选择在被徵召前自愿入伍，我将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军种，如果资格够的话，我从11岁开始就养鸡、养鸽子，担任拉克罗西鸽会的会长，以及威斯康辛州、明尼苏达州、伊利诺州的鸽子品评会裁判，前一年，刚获得美国家禽协会颁发的全国性审资格，并坐上芝加哥国际家禽展督察长的位置。有这些经历，我想我够资格进入陆军军鸽通讯队，我再度与徵兵局的士官会话，他不能给我任何确定的承诺，但给我很多鼓励。我回到家，告诉比尔，我打算自愿入伍，当信鸽通讯兵，我们开始缩小农场的规模，以便在我离开后，比尔有能力自己照顾。 1942年2月中，我到徵兵局登记，自愿入伍，同行的还有3人，分别为威廉、鲁索、罗伯，我被搞派为这个小组的领导，士官给我一张特别命令的影本以及4张火车票，要我们到密尔瓦基的联邦大厦报到，其中一人，很快的向我借了一块钱，他说将在第一次领薪水时还我，不过在这个时间到达以后，我们已经分开。 一个下士到密尔瓦基火车站接我们，带我们到一家二流的旅过夜，第二天早餐后，他再带我们到联邦大厦，我们与一些被徵召来的士兵坐在那里等了半天，直到下午又有另外20几岁人加入后，才有军官出现，为我们举行简单的入伍宣誓仪式，仪式一完，手上拿著点名板的士官，马上以行军的方式，带我们去搭火车，转往伊利诺州的喜来登堡垒，晚上9：00到达，欢迎我们的是一顿丰盛的牛排餐，由于早餐后就没有再吃东西，这顿饭吃得很有味，接下来，我们领取铺盖，分发营区。 第二天早上，我们才知道起床号是什么，在15分钟内必须一切就绪，赶赴餐房，早餐后，我们到供应部领取制服，再回到兵房内更换，我们的平民衣服必须交出来。军方会负责把它送回我们的家，接下来是身体检查，系列的注射、性向测验与分类面谈，在这中间还要刷洗营区，担任警卫。 在喜来登堡垒，自愿入伍和被徵召来的士兵，分为二个不同的部门，自愿入伍的士兵所住的营房比较不拥挤，测试及面谈时，也较受尊重，带领我们的陆军常备士兵告诉我们，注意这种不同的待遇，其目的是要我们写信回家，催促朋友，赶快自愿入伍，会有较好的待遇，等到收到徵召令，就有苦头吃了。 我的性向测试及分类面谈结果，认为我够资格担任信鸽通讯工作，因此将我分发到通讯部队，分发后，我被安排到招待所，等候新兵训练中心有配额时，前去训练，等候的时间，可能是数天或一个月，在这期间，你会被分派一些杂务，我算是很幸运，被派去帮助一位负责营区木工的士官，他一天只愿工作6个小时，我也落得轻松，有些人被派到厨房工作，天天卸货、扛煤炭，搞得灰头土脸。谈到卸货的工作，我突然想起一件几个月后发生的意外事件，当时妇女预备部队刚成立，首批女兵被分发到马里兰州的乔治堡垒，她们的制服及配件，应该在她们之前送抵营区，但基地指挥官发现，少了胸罩，他向后勤部队查询，追踪运送路线总是石沈大海，在那个保守的年代，女孩子外出不能不戴胸罩，军方不得不向民间的商店紧急采购，不过陆军采用的胸罩颜色是枯燥单调的橄榄色，几乎不可能在市面上看到。几个月后，这批遗失的胸罩，才被一个在后勤部队仓库做杂务的信鸽通讯兵发现，它们与一箱箱的碗盘堆在一起，原来装胸罩箱子上面，标示的货品名称是「A杯」、「B杯」，很明显的，卸货的士兵认为「杯」应与盘子放在一起，因此出了差错，巧合的是，胸罩工厂与陆军还有另一项合约，他们同时生产空降人员穿的，能够装鸽子的背心，大部份的伞兵不知道，他们跃下飞机时，所穿的是胸罩工厂的产品。在通讯产品的目录上，鸽子背心的编号是PG-106/CB，它由气孔状纤维编织而成，大小可以调整，能够适合不同体型的鸽子，它可以包住鸽子身体，但让鸽子的头、颈、翼端、尾巴能够伸出来，有带子可以绑在伞兵的胸前。 在我到达喜来登堡垒约二个星期后，我被告知准备打包出发，军队的调动，属高度机密，禁止公布，因此我们一群人到车站集合，登上一列不知开往何处的军用火车，从这个时起，自愿入伍的，与被徵召来的士兵待遇就一样了，我们同属陆军，唯一不同的是，军人识别证上面的号码，如果这个号码显现出你是自愿入伍的，你将会在徵召入伍的士兵之前，领到薪水。我的军人识别证号码是16049359，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个号码所代表的个人意义大于区别意义，识别证上的号码，如果少于8位数字，是常备军人，1开头的是自愿入伍，2开头的是国家卫队，3与4开头的是徵召入伍，8位数字中的第2个号码，代表你从何处来，我的第2个数字是6，表示我来自第6军区，也就是中西部。 第二天早上，阳光射进车厢，我们到达圣路易士车站，从这里我们推测，我们的目的地将会是蒙大拿州的科罗多军营，其实，要做这个推测并不难，因为同车的士兵都是被分发到通讯部队，而科罗多军营是往这个方向去的，唯一通讯训练中心。 科罗多军营是个新营区，但很简陋，建筑物就在一堆污泥中，我们是第一批到达的士兵，通常整理营房是用扫把和抹布，但在这里，我们必须使用大铲子，才能把厚厚的泥土清出屋外，刚开始时，没有鞋套，每个人的鞋子都沾满污泥，很难清洗，一个星期后，鞋套送到，在每个营区入口，都放有一桶水，几把刷子，在进入房内前，大家必须先脱下鞋套清洗。 军队到达的速度比食物及其他补给品的速度快，在餐厅内，使用一加仑的洋铁皮罐装咖啡和水，原本10人座的桌子，挤了12个人，食物采配给制，苹果与橘子都是一切为二，一人份的乾谷早餐，需要与别人分享，厨师站在门口分发面包，有时一片，有时二片，全赖当天有多少烘焙材料，还好，这种短缺现象，只持续二个星期，补给恢复正常，大家快乐多了。 我们在二个星期内完成基本训练，在这期间，我们唯一接触到的武器，是过时的左轮手枪，在营房旁，立了一个标靶，每个人站在射击线上，瞄准目标，扣板机2或3下，领队的下士会在你的记录栏内注明「武器训练完成」，我实在怀疑，在这个营区内，除了宪兵的子弹匣外，还有剩馀的弹药。约有一半的训练与通讯有关，我们学习如何架设野战电话以及各种通讯术语，其他的事，大都简单的带过，例如：300多个人围个圆圈，看士官示范如何折背包、搭帐篷，花几个小时，听一些有关个人卫生、性知识，内部安全以及与战争有关的报导。 我们的日子很长，从早上5：30起床号开始，到晚上5：30为止，其中8小时训练，2个小时吃饭及领邮件，其他时间作些杂务，有时会增加一些晚上的课程，正常的工作时间是一个星期5天半，但常常7天都没得休息，有一次我因为胡子没有刮乾净，被罚在星期六下午及星期日搬石头，其实很冤枉，我刚刮过胡子2小时，就被士官当众拉胡子，主要是因为我的胡子是黑色较明显，几年后，我升为上尉，刚好与这位当年拉我胡子的士官同一单位，我向他提起这件事，他的脑袋突然间一片空白。在基本训练期间，我们不能离开营区，即使要走出连部的管辖范围，也要有士官的批准，想要到补给站买点东西，还必须推派代表，一间营房只准一个代表，不过，我们的月薪只有21美元，也没有能力买多少东西。 紧凑的基本训练结束后，又重新来一次性向测验与分类面谈，分类官告诉我一个坏消息，在科罗多营区，没有鸽子训练设备，我必须改选其他训练项目，他建议我选择航空管制学校，我毫无异议的接受，因为我想，到学校总比被送到准备开赴海外的战斗部队安全多了 航空管制是一门新的学问，在当时被归为高度机密，我们不可以在课堂外面谈论训练的内容，课程很有趣，从地图的研读开始，这个课程大约进行了二个星期，有一天中午我回到连部吃晚饭（在那个时候，我们只有早餐、晚餐及晚点心，没有午餐），饭后被告知，直接到旅部报到，不用再回学校，大约有60名新兵到旅部集合，奉命回营打包，准备三个小时内出发，从会话中发现，我们这群人共分为二类，第一类是像我这种准备当信鸽通讯兵的人，第二类则是好莱坞的电影工作人员，其中包括著名影星杰弗瑞，如果以现代的用语来称呼他，应该是“超级巨星”。 目的地和往常一样，是秘密，但因为只有新泽西州的茅蒙斯堡垒同时有影片制作及鸽子训练二个中心，因此我们预测，这是我们的终点站。为什么陆军会把富有魅力的好莱坞小夥子跟养鸽子的人混在一起？我们百思不解，最后找到一个简单的答案，摄影(Photography)与鸽子(Pigeon）二个字都是以P开头。 我们搭了三天的火车横贯美国，速度很慢，第一顿早餐在圣路易士的铁路餐厅吃，接下来是芝加哥、费城、纽约市，整整72个小时，只吃了4餐，奇怪的是，没有人提出，要写信向选区的国会议员抗议，我们的火车通常停在靠近城市的车站，妇女们会带些蛋糕及饼乾来慰问。泽西铁路公司的火车头，将我们从纽约的宾夕法尼亚车站拖到新泽西州的茅蒙斯，我们的随身行李由卡车运走，但人员则行军3英哩，走到我们未来3个月的家，我们这群人住在同一营房，隶属于通讯训练团第三营F连下面的一个排，每天早上，二组人员在营房旁列队出发，一往鸽子训练中心，一往摄影中心。 赫夫曼，是我家乡的飞禽养殖同好，也是地方论坛报的编辑，每个星期日，他有一个称为检路边石头的专栏，当我在茅蒙斯堡垒时，我写了一封信给他，激发他，写了下列专栏：「新泽西州，茅蒙斯堡叠的一等兵杰罗明．伯拉特，写信告诉我们，鸽子在陆军中的重要性，杰罗明预备成为通讯部队的鸽子训练员，在我们镇上的养鸡及养鸽人士，都认识他，他是家禽养殖协会的会员，拥有全美国家禽协会颁发的评审执照。他说，懂得评审鸡的人，只要稍为调整，就会知道如何评审其他有羽毛的动物，但是专精鸽子的人就无法了解其他的家禽，因为鸽子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可遵循。」「爱鸟的人，如果幸运的话，可以一面当兵，一面享受养鸽的乐趣，鸽子仍然被认为是陆、海、空三军的重要传讯工具，当与敌人近距离接近时，电波会受到干挠，有的地方不适合架设电话线，碰到这些情况，都需要鸽子的帮忙，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鸽子已经被教会如何在夜间飞行，以及利用流动鸽舍与移动中的部队，保持联系，后者我们称为‘双向鸽子’，这些突破性的概念，让我想起艾尔告诉我的故事，他说，只要把鸽子与鹦鹉配在一起，后代就可传递口头消息，我除了把这个念头向陆军建议外，也加上我自己的，把鸽子与啄木鸟配对，后代在讯息送达后，就可以敲门通知收件人。」 「我们的基本训练包含如何正确的抓鸽子，这和我11岁时参观州家禽展览会时，第一次听到人家介绍如何才能成为成功的观赏鸽饲养人一样，我对那位讲解人的印象深刻，希望我现在的陆军教官，能有他的水准。好了！今天是发薪的日子，我没有办法花太多的时间在邮件上，我必须去用掉我的21块钱。」 F连上，有些英俊的好莱坞小夥子总有办法逃避公差，当他们的名字被厨房选上时，就会有上校军官从摄影中心打电话过来，告知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带给他们队上其他规矩的队友以及我们这些鸽子通讯兵额外的工作负担。大明星杰弗瑞则平易近人，从不逃避，再脏的工作，像清洗厨房的污油过滤槽，这种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苦差事，都自己去做，有一次我和他一齐洗窗户，他的一根手指头被突然掉下的窗框打破，我还记得有个星期日，我在一份全国发行的报纸上，看到一篇跨页报导，报导杰弗瑞离开演艺圈，投身军旅，当一等兵的故事，记者认为杰弗瑞委屈了自己，因为有些比他名气小的明星，一入伍就挂上校军阶，报导中还附上他与一些漂亮女星吻别以及和里根握手的照片，标题是：「下次他们再见面时，战争或许已经结束」。里根是他最好的朋友，后来当了总统。 我再节录一些报导「杰弗瑞承认，要长时间离开演艺工作，实在舍不得，尤其当你刚步上事业颠峰时，同样舍不得的还有未婚妻玛格丽特、朋友、亲人以及舒适的家，不过杰弗瑞指出，生死存亡的时刻已到，如果他不挺身与敌人作战，他将会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要尽点力量，帮忙把大棍棒举起，打扁那些对美国人的生活方式说不的人。」这绝不是自认聪明的人会选择的报国方式，不过杰弗瑞选择了它，他把他的舞台搬到山姆叔叔的旗帜下，不计排名，只愿当个最基层的一等兵，在这个逃避责任渐成风尚的时代，我们不要忘记杰弗瑞的故事。 茅蒙斯堡垒，被称为是陆军的乡村俱乐部，我在那里工作愉快，经过一段训练后，也渐有信鸽通讯兵的架势，纽约市就在附近，我们发现一个便宜的渡周末地方－－公园大道的茉莉波饭店，我与同乡爱德华认识了该店的酒保，在我们第一次光顾他的酒吧时，他不收钱。他说：「我有个儿子，在太平洋某处，我希望别人也能像我对待你们一样的对待他。」陆军与附近的旅馆有契约，军人可以享受每晚1元的双人房，也有很多地方提供免费的咖啡与甜甜圈，游览和看电影也有优待，纽约的演艺人员，常到茅蒙斯堡垒劳军，明星麦克．鲁尼有一次到我们连上探望他的朋友安迪，当晚就在我们的营房过夜。 鸽子的育种与训练课程，大概延续了13个星期，包括如何拼装与拆解流动鸽舍，如何安顿随著部队移动的双向鸽子，以及鸽子在战争中的历史，每个被选派到鸽子通讯部队的士兵，在入伍前都有养鸽的经验，对如何照顾鸽子并不陌生。 我们还必须记住相关材料的名称与编号，例如：用来区别鸽子用途的不同颜色赛璐珞脚环，编号是PG-15，清理鸽舍的刮刀是PG-34A，刷子是PG-35，用1/4吨卡车拖拉，可以养20羽鸽子的流动鸽舍是PG-68/TB。 鸽子的种类很多，我们将其分为三大类：观赏鸽、肉鸽与比赛鸽，军鸽属比赛类，这类鸽子有时被说称为伙信鸽，其实伙信鸽是一种观赏鸽，连世界百科全书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几年前，我去函纠正，再版时，他们就改过来，并附上二张照片，让读者易于辨认。 赢得比赛是鸽友们对比赛鸽的第一个要求，但是大家都喜爱漂亮的东西，因此有些懂得育种的鸽友，凭著经验与毅力，培育出既能飞又漂亮的鸽子，不但满足了鸽友的要求，也满足了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