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有过这种经验，想睡觉但却难以成眠，一些模糊的影像，在脑内不停的浮现。    怎么样才能让鸽子飞得快，飞得久，赢得比赛？    为什么奖金、奖杯与掌声都落到别人的身上？    今晚有点特别，一个几乎被我遗忘的人——老乔治，竟然突然涌出我的脑海，时间彷彿又回到1943年，让我告诉你一些有关老乔治的事。    60几年前，当我还是个小毛头时，我跟着父母住在一个工厂林立的城市，很多居民，在他们后院的鸡舍与菜圃之间，都盖有鸽舍，邻近的义大利与爱尔兰人，称我们这个城市为小比利时。    那时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物质缺乏，粮食与肉类都採配给制，一些表现不佳的鸽子常常会成为下个星期日餐桌上的加饭菜。因此当你运气好时，可用50分钱买到一羽不错的鸽子，我提到运气因为当时一套男西装虽然只值20元，但是50分钱其实也不能买到什么好鸽子，如果不是碰到老乔治这种人，你跟本没有机会。    老乔治很有小孩子缘，很多小孩喜欢跟他做朋友，不过他有个坏习惯，贪杯中物，有时酒瘾一来，口袋空空没钱买酒，不得不以50分钱，贱卖他的鸽子，换瓶酒好好的消磨一个下午，这种50分钱的交易，有个原则必须坚守，那就是不能让老乔治家中的另一半知道，否则下次你的机会就没了。    在长距离的鸽赛中，老乔治一直是难逢敌手，他那些红羽色、大鼻头、尾部有黑纹的鸽子，似乎永远飞不累，再长的距离都不用停下来休息，他有满脑子的养鸽秘诀，但不轻易吐露，偶而心情好时，会传授一招半式给我们这些听话的小徒弟，最好的时机是在帮他除草、种植玉米之后。    老乔治是乡下人，他的智慧来自经验而非书本，随着年岁的增长，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适用的留下，不适用的丢弃，我现在回想起来，我的一生，不也是如此。    有一个交鸽日，我去帮忙，刚好老乔治的酒瘾发作，他瘫坐在椅子上，四肢无力，指示我到地窖内靠墙的架子上，取来一瓶内装溶液的盖色瓶子，这种瓶子常可以在理发店内看到，瓶身宽有点凹凸不平，像得了麻疹，瓶口细，有个喷水口，用来控制出水量，他要我在那二个厚金属板制成的饮水槽内各注入20滴魔力水，他这样称呼这瓶液，「这就是我能够赢钱的原因」，他说，坐在那里，注意我倒入的剂量是否正确，他交待我不可张扬，从此以后，我常常可以看到这个瓶子，显然他长久以来，一直对我隐藏这个秘密。    夏季，7月末的500英哩比赛，是最受人瞩目的比赛，老乔治的魔力水使用方法改变，交鸽前，他把鸽子提到地窖内，将魔力水从架子上小心取下，把选手鸽的嘴巴一一打开，各注入5滴魔力水，再送鸽出门。    鸽子经过3天的运送，抵达施放地后，稍后休息，在第三天早上放飞，当天下午，我吃完晚饭后，坐在老乔治鸽舍旁的矮凳上，和他一起等鸽子，酒瓶散佈满地，我祈祷他的酒瘾不要在这个时候发作。    夕阳西下，天色已昏，「那边！」老乔治突然惊喜的指着一个在低空移动的黑点，只比屋顶高一点，他的眼力也实在够好，我自叹不如，那是他的老红公，正卖力的拍着翅膀向前挺进，每一击都是那么有力，转眼间，已到达我们的头顶上方，牠绕了一圈，确定四周环境安全无虞后，就俯冲下来，进入鸽舍。老乔治有这么快又俐落的身手，我倒是第一次发现，他一个箭步入舍，取下脚环，打入鸽钟，一气呵成，老红公是这次500英哩比赛，全会唯一当日归返鸽。    数天后，我们在菜园中除虫、修剪蕃茄枝，他还沈醉在第10次赢得大赛的喜悦中，但却一语不发好像我根本不在那里一样，通常，他不开口，我也能保持沈默，但这次我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乔治，蓝瓶中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话一出口，我知道我犯了一个禁忌，在我们的交往中，有些不成文的规定，彼此要有默契，像你不要尊称他“先生”，直接叫他的名字“乔治”就可以，但语调要尊敬；当乔治被太太数落时，你必须是个聋子或哑吧，最好赶快离开；他从来不会把他口袋内那把小刀借你用；更要注意的是，如果不是他先提起，绝对不要问他，有关他儿子乔治二世的事，他好像在太平洋某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挂在他的窗户上，那面中间有颗金星的旗子，代表的是什么，总之，你不可以想到就问。    我期，我的答案将是一顿数落，结果，大出所料，他的反应相当平静，乔治深深的吸口烟，把手中的小刀摺好，指着前面那排攀在架子上的细长豆籐，约有18英吋高，上面已经有扁扁的豆筴.「从那里开始」他的语调平稳，我可以感觉到，他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或打马虎眼，而是讲真的。    「从扁豆开始。」他继续说，我还记得要先把豆子晒乾。    「加一些大蒜」，多少大蒜？我己忘记。他还提到一种咖啡豆。    对了，还有蜂蜜，他特别强调，蜂蜜要直接向种葡萄的果农买。    还有什么？好像提过几遍甜香草，把这些东西加水煮熟后，将汁滤出来。    还有什么？我实在想不起来，不过我知道，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放着一把可以让我成为冠军的钥匙，我看到老乔治，我看到奖杯，我听到鸽友的道贺声。